长篇小说连载《我和谢莉德》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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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我和谢莉德》第四章

第四章 在一个世界睡着，从另一个世界醒来

“这笔账，我早晚要讨回来。”小睡愤愤的说，把手里的台词团成一团丢在地上。
     “都怪我——”泽泽觉得还是趁早认错比较明智。

     “与你无关！”小睡的语气很不友好，也终于让泽泽体会到橙子老师所说的句子节奏和语气变化表达了怎样的人物内心情感。

     混乱的演出很晚才结束，接下来是夜间的化装舞会和天台上的烤肉party。

     同学们几乎都跑去狂欢，只有小睡收拾了衣装早早回家，还有低着头跟在小睡身后回家的泽泽。

     ※※※

     “问题在于，”小睡愤愤的说，“米杰私立高中学生会主席是故意要给我们好看的！故意挑选男女主角台词多难度高的剧，故意指明要我们来主演，故意带着学生会所有干部来看而不去参加其他活动。”

     米杰私立高中学生会主席？是那个叫喃喃的家伙吗？没什么印象啊，想不起来了……

     泽泽开始启动脑内检索模式，他思考问题的时候会觉得整个世界正从一颗闪耀着的恒星浓缩成白矮星，再坍缩成密度更高的中子星，然后自己也跟着融化成“无知”两个字飘进茫茫宇宙黑洞。

     “管他是谁呢。”直到跟小睡道别后他洗完澡出来穿了睡衣钻进被子里，也没想起来喃喃到底是哪个，“只要是小睡想干掉的人一定会被干掉！”

     合上眼刚想睡觉，突然想起小丑的事，被演出搅和的忘到九霄云外。

     翻出书包里那本书仔细看，封皮是深蓝色麻布质地，边角处金色蔓藤的花纹上坐着若隐若现长翅膀的女精灵。

     “我和谢莉德”五个字赫赫显眼。

     这本书是不是要讲“我和谢莉德”之间什么延绵悱恻的不可告人的故事啊？泽泽带着好奇心窃笑，翻开了书。

     从头翻到尾，正着看然后倒着看。

     无语泪满面。

     那小丑耍我呢吧？！一个字都不认识啊！全乱码！

     ※※※

     跳起来拉开窗帘，小睡的窗有微弱的灯光。

     算了，明天再说。

     重新钻进被窝里睡觉。

     ※※※

     睁开眼睛，泽泽坐在黑色独角兽身上，穿越漂浮的云层向地面俯冲，好像是清晨光景，有茫茫大雾。

     他兴奋极了，头发随风摆到脑后，潮湿的空气打着脸，伸开双手，像鹰一样飞翔，不禁感慨自己是个天才，梦能做到如此真实简直太不容易了。

     冲着天空吆喝了一声，他咧着嘴正笑得开心，耳边突然发出女人带有命令性的声音，“安静点可以吗？！”

     回头一看，紫黑色衣服的小丑坐在他身后……

     啊啊啊——

     ※※※

     “我是让你安静点，怎么叫的更大声了。”从独角兽身上跳下来的小丑，用了陈述语气表达他的质疑。

     泽泽噗通一下坐在草地上喘了口气，又看见眼前高耸的深黑色欧式城堡，有曾经来过的印象。

     “我说，你怎么又变成女人了？！”泽泽问。

     “我家主人在你的世界是男子模样！”独角兽说话了。

     泽泽原本打算用高分贝尖叫至少持续30秒，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一个梦而已，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不必大惊小怪，于是把准备好的高音又吞了回去。

     “不害怕我以兽的姿态讲话？胆子不小嘛。”独角兽走到泽泽面前，收了翅膀，用它的角戳了戳他的肩膀。

     “有什么好怕？早听小睡说你会变成人的模样，难不成真是那个服务生吧？”

     转眼间，独角兽幻化成人形，先是有些模糊，然后慢慢清晰起来，西式男仆装扮，还有那个英俊而又欠扁的脸，黑色短发，化了灰也认得出来，果然是秋波店里的临时服务生！

     “可让我梦到你了！”泽泽环顾四周到处找可以利用的工具，有仇不报非君子。

     “不关我的事，真的没有香草口味！”

     “好了！你们两个，快进来！”小丑架着胳膊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无聊的争吵。

     男仆毕恭毕敬说了句：“好的主人。”跟着小丑走进城堡。

     泽泽也跟了上去，冲到男仆前边说：“黑色大跳蚤，离我远点，别过来。”

     “我有名字，‘漂流的疾风’！请多关照！”

     “漂流的……跳蚤！……”

     “您真是个不懂礼貌又可悲的男孩儿！”

     “你才可悲，给一个小丑当奴隶！”

     “您应该称呼我的主人菲尔斯·幽影·谢莉德殿下，伟大而年轻的瑞加贵族。”

     “什么‘斯’什么‘谢德’的贵族家盛产人妖吗？他怎么一会儿是男人模样一会儿又变成女人了？”

     小丑那张戴面具的脸对着泽泽，看不出表情，但话从牙缝里挤出来，有一丝爆发前的杀气：“别再提我是男人的事，否则你就给我从城堡顶层跳下去！”

     ※※※

     三个人安静的走进城堡大厅，只有脚步声的回响。

     泽泽从来没见过这么宽敞的大厅，并排可以放得下十几个推土机。正厅的中央有被奇异蔓藤植物缠绕着的手握宝剑的王子水晶雕像。庞大且有很多分支的天蓬吊灯，亮晶晶的可以刻出人影的方格地板，一切搭配都凸显城堡主人华丽脱俗的风格。
谢莉德上了大厅右边的两级台阶突然停下来，向上轻轻一扬手，吊灯像听懂了她的指挥一般啪啪的自觉熄灭了，眼前顿时暗了下来。接着她冲着地面一扬手，很多蔓藤植物疯狂的生长直到亮晶晶的地板被覆盖得严严实实，雕像也变成了暗绿色的大柱子。一瞬间，华丽的中央大厅变成了多年没人居住过的废墟。

     “疾风，我讨厌光，你却总是把客厅弄得那么亮。”

     “我的主人，谢莉德老爷曾经说过，让您多接触些光没什么坏处。”

     “如果他还活着，你一定更嚣张！”谢莉德白了疾风一眼，摘下头上的小丑帽走进二层的环厅。

     ※※※

     “报告谢莉德殿下——”一个滑稽的同样是小丑装扮的人站在门口，右手扣左胸，45度脚鞠躬。

     他的块头有谢莉德两倍大，脸上没戴面具，而是涂了浓重的油彩。

     谢莉德停下脚步，示意他继续讲。

     “我十三军的20万王牌巴斯克斗士统统阵亡。”听不到语气任何波澜，看不见脸上任何表情，如同死的部下与他无关。

     “知道了。”谢莉德转过个弯，消失在走廊里，只剩下他跟疾风留在空荡荡的二层。

     ※※※

     爬了很高的台阶泽泽觉得腿很酸，向下看，自己站在空中楼阁里，甚是壮观。

     “喂，那个小丑在跟谁打仗？”泽泽问。

     “请叫她‘谢莉德小姐’。”疾风觉得接下来的日子里十分有必要狠狠的调教这孩子。

     “好吧，谢莉德小姐在跟谁打仗？”

     “梦泽，请跟我来。”疾风带着泽泽向二层里面走。

     “你知道我名字？”

     “当然。梦泽，17岁，安洛市第一高中三年级学生，跟父母一起住，独生子，没有女朋友，喜欢油炸面包圈，在学校爱惹麻烦，上星期借了小睡的生物课笔记还没还……”

     “停，停下……把17岁后面的所有内容都省略掉！”泽泽有些心虚，他对眼前的一切都不了解，而眼前的一切好像都看透了他。“难道你查过我的户口？不会连我祖宗的事你都知道吧？”

     “您的祖父，梦翔，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年轻人，他甚至可以凌驾于我的主人之上。”

     晕倒，泽泽感觉头很大，他果然了解他家祖宗们的事。不仅了解，还见过？！

     “你还知道什么？”他十分怀疑疾风连他表弟对猫过敏和他妈妈讨厌吃臭豆腐这些事统统都知道。

     疾风只笑不语。

     当你什么都不了解又想表现的高深莫测的时候，请像疾风那样只笑不语。

     ※※※

     泽泽的脑子越来越乱，只好自己安慰自己：我现在在做梦，梦通常是没什么逻辑的。他遇到弄不明白的问题时往往采取自行切断脑回路的做法，装傻就是了，管它结果怎样呢……

     经过反复的实验证明，这种方法可以导致人脑变得越来越迟钝。

     ※※※

     二层中央厅，所有的小吊灯都闲置着没有开，大概是谢莉德的命令。地中央摆放着狭长的餐桌，桌上有烛台。几个仆人模样的大块头男人正在往餐桌上送食物，餐具都是银制品。泽泽看到有美味，全然不顾周围的环境和自身形象，离弦的箭一般冲上桌子，开始琢磨着先吃哪个好。
     疾风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泽泽，您至少要等到我的小主人和您的朋友小睡都到了，才可以用早餐！”

     “小睡也住在这里啊？！”泽泽正惊讶，突然感觉到什么奇怪的重物砸到自己的脑袋上，顿时天旋地转眼前冒光，然后直接晕过去了，心里还惦记着那一桌子上好的菜。

     ※※※

     突然醒过来，头疼，泽泽一身冷汗抱着脑袋，开灯看了看钟才12点半。

     刚刚是不是一梦到小睡就醒了呢，这个时间她通常都还在温习功课才对，打个电话吓唬她吧。

     “您好，这是瞑小睡的家，请问找哪位？”

     “我是鬼……”泽泽压低了嗓子。

     “拜托，泽泽，打骚扰电话也要注意经常换换台词！”

     “呃，每次都被你揭穿……”

     “大半夜的，你打电话过来干嘛？”

     “那什么，我就想告诉你我梦到你了！”

     “哦，又来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梦，明天再讲吧，我还要赶几道数学题。对了，还有啊，记得明天把我的生物课笔记带上，你上个星期借了到现在还不还，要我天天提醒你啊？！晚安！”

     嘟……电话挂掉的声音……

     泽泽傻在那里。

     借笔记的事，不是梦里的男仆刚刚提到过的吗？

     ※※※

     “凌晨一点钟了，再不睡上学要迟到的！”泽泽心里默念。

     “一点半，快点睡着快点睡着！”

     “两点啦，三百七十八只绵羊、三百七十九只绵羊、三百二十只绵羊……咦？貌似数错了？数到哪里了？二百六十六只跳蚤？跳蚤？！独角兽？！谢莉德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天呐？！停止胡思乱想吧！”

     “三点了！我起床！”

     他做了很长时间思想斗争，最后还是决定起来了。

     掀开窗帘，满世界的银色月光，泛着半个地球的安静。

     如果人从一个世界入睡，却从另一个世界醒来，会有这样的事吗？

     泽泽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惊讶，手触摸着玻璃，感受不到真实。

     他觉得自己正在被两种晴朗所包容，一种是来自白昼的太阳赐予的晴朗，这晴朗背后是现实世界里可以触摸到的温暖，另一种是来自黑夜的月亮赐予的晴朗，但这晴朗背后却是一整个梦的世界里恐怖的幽影。

     ※※※

     『第四章完』

     『泽泽：请把我描写得风流倜傥气宇不凡，帅到人神共愤吧！』

     『作者：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