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我和谢莉德》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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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我和谢莉德》第三章

第三章 小丑和男仆的珍藏

校际文化交流会的第一天，天空泛晴。作为今年东道主的安洛市第一高中很早就已经浸泡在了节日的沸腾中。学生凭喜好穿着各种国家各种民族的鲜艳服饰，在会场和主楼之间寻找自己感兴趣的展台和表演。
     繁茂的矮树交织着怒放的牡丹和芍药排在主路两边，踏着彩色的地毯进入中心广场，可以看到著名的安洛仙女雕像和喷水池。池边尽是白鸽，还有与白鸽拍照留念的学生。传说古老的安洛市第一高中所在位置曾经是英雄和仙女们居住的地方，当然，这仅仅是个传说而已。

     ※※※

     巨大茶壶模样的绒毛布公仔站在三年级第6教室门前晃来晃去向来往的人群挥手招揽“生意”。旁边站着旗袍装扮的小睡，“欢迎参观三年6班的茶文化展，品茶请随我来。左边是绿茶、红茶、花茶，右边是乌龙茶、黑茶、黄茶，前边有白茶……”她长发垂肩，面带微笑，灵光的眼睛楚楚动人，充满智慧之美。几个穿着米杰私立高中制服的男孩子停下来跟她合影，又是找机会搭讪又是留自己的电话和地址，逗留了很久才不舍的离开。

     小睡回到大茶壶布公仔旁边，那壶盖突然被顶了起来，从里面伸出了泽泽湿漉漉的脑袋，像是被泼了水一样。

     “每次都是我！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我就知道每次都是我来穿茶壶外套！”

     小睡拿出纸巾帮他擦汗，“我想，橙子老师把你困在这里是防止灾难发生的最好方法。”

     “她觉得我会引起灾难？！我会吗？我会吗？你们都能穿漂亮的衣服，而我却要躲在这个肮脏的毛外套里发霉，这是什么世道？！我还年轻，看吧，下面广场到处游荡着美女，不跟她们发生点暧昧关系，我对得起谁啊我？！”泽泽不停的抱怨。

     “好了好了，我理解。但是这些工作总要有人来做不是嘛，你就是为了全班而牺牲的最可爱的人。”小睡心想，橙子老师把他困在这里算是对了，避免这个大灾星到处惹麻烦。

     “哼，我就知道每次都是我！”

     “呃，你已经说过四遍了。”

     “是啊，我就知道每次都是我！”

     “第五遍！”

     ※※※

     晌午，橙子老师终于带了班上的两个男同学来解放泽泽和小睡，“你们两个记住，6点准时到二层剧场化妆室，今晚的演出我们必须要拿下。泽泽，利用下午的时间好好背几遍台词！小睡，你随时注意泽泽的安全。”

     “天呐，橙子老师真关心我！”走出教学楼，来到广场，泽泽陶醉的说，还用橙子老师的语音和神态细声细气的重复着刚才的话，“小睡，你随时注意泽泽的安全。”

     “不完全是那样，这句话多半应该理解成你随时注意泽泽，保证大家的安全。”小睡自信满满的解释。

     ※※※

     “泽泽，今天早上路过秋波家的面包圈店的时候，我进去找了疾风。”吃午饭的时候小睡迟疑了很久才说出口。

     “啊？你告诉他你梦到他了？”泽泽在想，这种事说了鬼信啊，疾风最多会以为自己被小女生们暗恋，当然，他的外在条件决定了他有这个资格。

     “嗯，我说了。”小睡脸上凝聚着庄严肃穆。

     “有勇气！”泽泽脸上大放光彩。

     “他说‘你以后还会梦到我的！’然后走的潇洒，我断定这件事一定有蹊跷。”小睡满心疑惑。
     “很和谐！”泽泽脸上光芒四射。

     “他的反应是不是不正常？你怎么看？”

     “他很正常，你们俩结婚吧——”隔了半晌，泽泽手拖着下巴来了这么一句。

     “滚——”

     ※※※

     广场上挤满了人，展台与展台之间的彩色气球装饰显得空间更加狭小。

     玩了整整一下午，开心但也疲惫，伴随着“棉花糖”、“麻辣鱿鱼卷”络绎不绝的吆喝声，他们穿过摩肩接踵的动漫区来到的小路，直奔主楼二层剧场化妆室，身上还挂满了各种从展台买来的小饰品和小玩具。

     来到化妆室，看见正在帮几个女生整理服装和头饰的橙子老师情绪有些激动，烦恼的抓着头发，又满地的转圈走，好像怎样的结果都不能诠释那种高尚的艺术。

     这次作为主角，泽泽的台词是相当重量级的。他心里清楚，以他这种秀逗的脑袋要记住“罗密欧”那些深情而又拗口的话至少需要整个后半生的时间。所以他事先有所准备，把台词统统抄在小纸条上，等换戏服的时候粘在袖子里。

     小睡换上“朱丽叶”的大裙子，把长发盘在脑后。虽轻描淡写勾画了脸上的妆，却美的偏离时代。

     如果说小睡的相貌是个完全可以承担主角的美人，那么泽泽长得最多只能算一个出演男主角幼年时期的临时演员。英俊潇洒等等词汇与他完全不搭边，眼睛和牙齿生的确实漂亮，但经常呈现蹶着嘴，耷拉着眼皮的状态，要么找地方靠着，要么躲在角落里吃东西，用“半死不活”来形容他的人生再恰当不过。

     泽泽也学着小睡往自己在脸上涂粉，然后对着镜子得意地笑。只要笑的稍微过分些，粉就从嘴角褶皱的地方掉到桌子上覆盖白白的一层，脸已然是千沟万壑。

     “你个男人，涂那么多粉干嘛？！”看着泽泽的脸橙子老师有想喷饭的冲动。

     “因为罗密欧是个小白脸呐……”泽泽若有所思。

     ※※※

     一个钟头后，大家准备就绪进入剧场的后台。

     橙子老师的唠叨声回想在泽泽的耳畔，“千万别紧张，免得忘了台词……”。

     主要演员就位，演出马上开始。
主持人报幕。

     小睡有些焦急的看了一眼泽泽，泽泽却专注的望着自己的右手边。

     “你在看什么？”小睡也顺着右手边望去。

     近处，橘黄色衣服的环卫老头正在翻到垃圾桶，一对恋人站在墙角手拉手眉来眼去，稍远些还有几个其他年级穿着戏服的同学正在练台词，听不清台词讲的什么，也不能判断是什么剧，他们身后，穿着紫黑色小丑服的人一闪而过。

     小丑？！

     泽泽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穿着厚重的戏服让他胸闷而且脑袋缺氧。

     继小睡之后，他也看到了梦里的人？

     不会的！仅仅是个演员而已，穿着小丑衣服戴面具的演员！

     舞台上传来“下面演出正式开始！”这样的话，主持人退场。

     灯光音效处理完毕，干冰释放的白雾弥漫舞台。

     面对台下数百名的观众，向来沉稳的小睡踏入舞台的脚微微颤抖着，她预感会有糟糕的事情发生。

     ※※※

     泽泽觉得身旁的人都是静止不动的雕像，而那个身着紫黑色小丑服的人却是鲜活的，他只能看到她的身影，只能听到她的脚步声。

     她走到泽泽身边。

     脸上带着紫蓝色的面具，跟梦里一样，依旧看不清相貌。

     “等你很久了。”小丑悄悄说，拿出一本精装的老书，上面写着五个烫金的字“我和谢莉德”。

     泽泽把嘴定格成了“O”型久久没能复原，他震惊的不敢伸手去接那本书，不敢讲话，甚至不敢呼吸。

     小丑把书塞进泽泽手里，“那么，我走了，这书是我的珍藏，也是你出入瑞加的唯一凭证，千万不要遗失。”说完转身离开，声音那么诱人。

     “等……等等”泽泽咽了一口唾沫。

     小丑走了，没回头，消失在剧场拐角里。

     之后，两个大字咚咚的刻在泽泽的脑袋里。

     ……人……妖……

     他梦里的小丑明明是个身材丰腴的性感女神，可刚刚走掉这个……是男人啊！

     梦和现实，总归是有差距吧。

     泽泽一边狂擦眼泪一边默念，没关系，这是神在考验我的承受能力！

     ……夏风吹过，乌鸦乱飞……

     ※※※

     泽泽还对着手上那本老书无语泪满面的时候，橙子老师跑过来冲着他当头一棒。

     “还不上台！陶醉个什么劲儿啊陶醉！”

     他这才注意到小睡，站在台上演独角戏，时不时冲这边恶狠狠的瞪眼。

     橙子老师眼里，小睡那很显然不是被迫与罗密欧分离的痛苦的朱丽叶，而是跟菜市场大伯讨价还价的朱丽叶的女佣。

     泽泽一个箭步从观众席通道冲上舞台，观众发出了一片“哦……”的感叹声，被眼前“罗密欧”的不规则出现惊呆了。

     橙子老师双手揉着太阳穴，通常这个标准姿势预示着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真正的什么火山爆发、陨石坠落、彗星撞地球还在后头。

     ※※※

     缓缓抬起了胳膊，泽泽偷偷念着事先准备好的台词：“啊！那边窗子里亮起来的是什么光？（啊）那就是东方，朱丽叶就是太阳……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有猪肉卷是永恒的……有了意大利面，谁还会吃老鼠呢？镜子，镜子，我问你，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念着念着他发现气氛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对劲，难道是把台词抄错了吗？

     瞄一眼小睡，那脸色像没熟透的茄子，再瞄一眼橙子老师，那脸色像烂掉的青椒。

     很多米杰私立高中的学生按耐不住的趴在椅子上大笑不止。

     这一刻，他在想，也许之前跟着小丑就这么消失了不出现，反而比出现的效果会更好一点吧。

     总之后面橙子老师该爆发的时候也就爆发了，小睡该晕倒的时候也就晕倒了，场面乱糟糟乱糟糟没法控制只好胡乱演下去。

     生活本来就是一场戏嘛，泽泽想，反正都是要演给人看，演什么不可以啊！

     ※※※

     很多事实充分的证明了，泽泽的光芒是无法掩盖的。

     他从安洛市第一高中毕业前最后的演出上毫无例外的又轰动了一把。

     即便是好多年以后，这位脱线学长的龌龊事迹依然是安洛市第一高中和米杰私立高中学生们茶余饭后消化食物的完美佐料。

     ※※※

     『第三章完』

     『李白：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泽泽：小鸡小鸡爱吃米，吃完大米吃小米。』

     『橙子老师：你去抄写《上李邕》100遍……』